《农妇200元一幅作品PK名家周春芽500万+大作,竟引起艺术圈激烈争论,当代艺术被啪啪啪打脸?》,这篇自媒体文章在艺术圈引起争议。该文称,山东农妇王珍风,只有小学二年级文化,2015年1月才开始学画,如今其画作均以200元的价格被收藏;并将王珍风画的桃花与狗,和著名画家周春芽进行对比,形成反讽效果。好与坏?真与假?挑战权威还是狂妄自大、商业炒作?马赛君深入调查,试图为你揭开真相。
王珍风:桃花确实是我画的
王珍风今年50岁,山东平度市万家镇马二丘村村民,白天在村中小厂做鞋,晚上画画。朋友圈热传上述文章之后,她的画就变得供不应求。她告诉马赛君,现在镇上市里的人都在给她要画。
王珍风说,那些画确实为她所画。“我2015年1月开始学,学了一个多月就会画了。写生时,风刮树摇不稳定,就拍照片回去画。”王珍风说,她画的第一张并非桃花而是只水桶,水桶画卖了200元令她失眠了一晚上。
“不敢想,这也能卖钱?我自己都觉得神奇。”王珍风说她现在才知道周春芽是谁,“我不知道什么艺术手法,不知道风格,也没什么方法,靠自己的观察和思考,只是画。”
王珍风的老师是她的女儿王亚飞。王亚飞,今年27岁,毕业于南通大学美术学院,现为江苏海安523文化产业园签约画家。有人怀疑王珍风的画为王亚飞代笔,王亚飞给马赛君发来一段王珍风现场画画的视频:
王亚飞告诉马赛君,王珍风的画她是通过个人微信和微信群来卖,已经卖了60多幅,根据尺寸每幅卖200到800元,至今共卖了2万多元,多被各地画家、艺术家所购。
马赛君联系上一位南京的专业画家徐东平,他买了王珍风的三幅画,两幅桃花,一副白狗,每幅200元。“我觉得这位山东农妇画得很原生态、不造作,作为一名初学者画得很不错了,白狗是因为我孩子很喜欢。我并不觉得有艺术收藏价值,只是觉得好玩。”
“王珍风可能有天资,她将来还会画出更多好画。”徐东平认为,将王珍风和周春芽进行对比没有意义,“画作的商业价值是受多种因素影响的。对比反而会扰乱王珍风作画。”
每卖出一副,提成20至30元
马二丘村党支部书记王善胜向马赛君证实,王珍风确实只有小学二年级文化,家里还有一个儿子,“我去过她家,见过她画画,画肯定是她自己画的”。
王善胜说,去年王珍风的女儿王亚飞在村里教她娘和另几位村民画画,都是几天之后就开始画,有人画得好有人画得差,王亚飞在微信上帮大家卖,“王善刚他老婆画了三幅,一副卖了200元,一副卖了50元,一副没卖掉。有个老头儿一副卖了300元。其他人有的卖50元有的卖60元,有的没卖出去。觉得卖不上钱,就都不干了。”
王善胜还说,王珍风在当地现在并没什么名气。“她有啥名?自己村好多人都不认识她。因为网络媒体一炒,她才火了5天。倒是镇上的领导知道了她,有领导还托我买她的画。村里这才刚听说。”
48岁的村民王善刚甚至不知道王珍风这个名字,“噢,你说王亚飞她娘啊!”
“我看我妈在家做鞋很辛苦,2015年元旦开始教她和其他几位村民画画。她以前从没画过,一上来就画了一个塑料水桶,很快以200元卖给一个秦皇岛的艺术家。”王亚飞认为,王珍风目前已是一名作品成熟的画家,“这是毫无疑问的。她有自己的语言、构图、审美和画面关系。”
王善刚告诉马赛君,村民每卖出一副画要被王亚飞扣20元。王亚飞对此也不否认,她说教学都是免费的,绘画作品售出就要给她20到30元的材料费,因为画布和颜料是她提供的。
王亚飞的桃花画也曾被对比过周春芽
王亚飞说,她教王珍风学画之所以如此神奇,是因为使用了一套特殊的教学系统,牵涉到哲学和心理学,这也是跟她的老师林正碌学的。
林正碌,1971年生于福建莆田,被公开介绍为“哲学家、经济学家、艺术家”,现为江苏海安523文化产业园的策划总监兼福建屏南县古村落文创发展总策划,在屏南县2个古村落开展“人人都是艺术家”公益绘画教学项目。王亚飞正是双溪镇的项目执行人。
3月28日凌晨,王珍风第一次坐飞机,到达福建屏南县双溪镇,从此专职画画。“要我的画的人太多了。以后要不要当一个画家?走着看。”王珍风在马赛君采访时第一次使用普通话。
王亚飞此前已在上海等地随林正碌开展绘画公益教学,他们认为这是一种实验和革新。如今林正碌“更彻底”地将该实验项目移植到福建的两个古村落,并即将扩大至四个。王亚飞告诉马赛君,这一项目既能让村民卖画挣钱,又能带动当地文化产业链的发展,还能保护古村落。
王亚飞说,她是2012年从南通美术学院毕业后在南通文化产业园认识林正碌的,“跟他学画后,我发现对生活、人性的认知统统改变掉了”,“他在我心目中是国内一流的画家,教学方法和普通的不一样,保证一个月就可以将任何一个人培养成不错的画家,我以前不相信无师自通,现在可以理解。”
马赛君注意到,林正碌被相关资料塑造得相当神通,不仅学画“无师自通”,还曾破解宇宙哲学世界性难题,在艺术论坛上多发异论,有不少争议。其实早在2014年3月,他就发表文章《王亚飞点穴周春芽——绝杀没商量》,其中就拿王亚飞的桃花画作对比周春芽,认为周远不及王。当时就在一处地方论坛上引起争议,有人甚至发帖认为林正碌“狂妄自大”、“自封大师”、“误人子弟”;但也有人说他是“全宇宙最伟大的画家”。
背后的“大师”
“你录音了没?录音好整理。这个一定要录音。”3月27日,林正碌接受马赛君专访,回应质疑。他说,如今是自媒体营销时代,自己不否认炒作,这是积极的商业行为。还说,他对王珍风的教学方法比传统美术院校先进得多。
王珍风的画有“先锋性、引领性、革命性、天翻地覆的启发性”
新闻马赛克:你将王珍风的画和周春芽进行对比,从而引发争议。
林正碌:艺术院校的人,出于对农民的成见,对周春芽各种至高无上的维护。有些人说周春芽是正版,王珍风是盗版。而我说,王珍风是正版,周春芽才是盗版。
周春芽是别人规范的艺术形式,他的桃花绿狗都是德国的表现主义。王珍风从未临摹过任何东西就能画出来,是用自己的生命体验表现自己的感受,比周春芽要纯粹多了,而且王珍风对桃花的感触超过周春芽。周春芽的桃花实际上是欧洲60年代的东西,不具备先锋性,而是模仿性。王珍风反而不是模仿性,而是先锋性、引领性、革命性。王珍风是独创的艺术语言,其当代艺术后面的人文背景和人文价值是,王珍风代表着中国个个农民都可以画得精彩得不得了,这具有天翻地覆的启发性。
新闻马赛克:不过这容易让外界认为,你是在炒作。
林正碌:我从来无所谓他们说炒作。一个积极的创造力本身就是积极的商业行为。王珍风的画如果卖不到200元,她还会画画吗?商业不是邪恶的,整个文明的推动是靠商业精神的。
新闻马赛克:也有人认为,对于王珍风的宣传,你是在夸大其词。
林正碌:瓦特创造了第一台蒸汽机,掀起了文明的开始。其实中国随便一个修车师傅都可以创造蒸汽机而且会造得更好。王珍风就像第一台蒸汽机,对这个时代具有标志意义,甚至可以撼动博物馆。
我坚信每个人(除了神经病等非社会人)都具备这种艺术潜能,就像具备知道1加1等于2的能力。坚信他们会成功。其重要意义在于对人性认知的突破性和标志性。王珍风的出现恰恰是这个价值的案例。就像第一颗镭的提炼,王珍风画桃花正是一个个体在开花,这是艺术的根本。王珍风意味着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代表每个生命散发艺术作为。
王珍风的画的风格是“写实带表现”
新闻马赛克:你是说所有人都可以突然成为画家吗?
林正碌:不是突然睡一觉就可以,而是要经过我的教学系统。我保证让你7天之内建立独立的绘画系统,第一张画就能画得像摸像样,保证你惊讶自己有这么多才华。
新闻马赛克:你这么神奇的教学系统是什么,能概括下吗?
林正碌:这个教学系统比较难,不是一句话可以概括。传统教学对光学原理的理解非常落后,远远落后于科学界对光学的理解。而我是用科学界对光学原理的理解,教他们用画画看世界。传统教学讲究明暗、素描、透视,都是光学原理的局部。我教的是光在任何转变时产生的现象、原始的表达,情绪的偶然性表现。里面有方法论的指导。我的教学理念一方面呼唤生命的感性,这样可以唤起人性中最本真的东西,又将具体的感性关联导入理性的系统。所以王珍风每一笔都有情感又有理性。
新闻马赛克:像王珍风这样的人,你那里有多少?
林正碌:我教过几千名。像王珍风这样坚持画半年以上的,可以挑出几十名,分为写实、超写实、写实带表现、超表现、印象派等风格。王珍风属于写实带表现。我这里还有6名少年,第一次画超写实就成功了。其实还有很多,只是有些人已经和画廊、收藏机构签约,不愿意让我把他们说出来。
新闻马赛克:他们卖画你从中抽取提成吗?
林正碌:除非这张画布是我提供的,那卖了画就把画布的10元钱还给我,材料费也是提10元。
画画“无师自通”,因为解决了世界性哲学难题
新闻马赛克:你教他们画画,你自己画吗?
林正碌:我自己没画过多少。每天有几百人要教学,忙完偶尔画画,一张画也能卖几千元。
新闻马赛克:你跟谁学的画画?
林正碌:我自己无师自通。2008年的九、十月份的一天,我自己对着镜子,一下就画出来了。画的是自画像。连续画了两张。在这之前,我从没画过画。
新闻马赛克:为什么你会突然无师自通?
林正碌:我对哲学、自然科学、心理学的研究非常深。对宇宙的研究,也牵扯到人文科学。2005年我突然想通了,花了两年写了一本书《《数性宇宙论》。
新闻马赛克:这本书出版了吗?
林正碌:在香港自费出了。在大陆出书需要书号,再说编辑看都看不懂他们怎么出?
新闻马赛克:我也注意到您在这本书的自序中写道,很难找到能读懂这本书的。又说:“本书所论前无古人,几乎全面地重构了人类至今所有的人文与自然的哲学观点,对人类生存的价值取向起到否定与重树的作用,这无疑是人类史的一场巨震;我可以断言本书迟早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人类在科技与人文的探索方向上必将因此改变。起码,本书的内容将为将来的科学界指引出取之不尽的诺贝尔奖。”——你至今还这么认为吗?
林正碌:这些说法带个人的情绪,不过书的内容很冷静。我认为这本书是对哲学的一种突破,史无前例,超越任何哲学,我至今也这么认为,没人看得懂。
新闻马赛克:你不觉得别人会觉得你狂妄吗?
林正碌:无所谓,我也不求他们买书。
新闻马赛克:你的哲学书到底解决了什么问题?
林正碌:解决了古往今来所有心理学命题的核心。比如,就算我相信客观世界是物质组成的,那物质凭什么存在?比如,耶稣相信上帝存在,那上帝凭什么存在?
曾经商品画生意做得“非常大”、损失惨烈
新闻马赛克:为什么你想通了哲学问题,就能对绘画无师自通?
林正碌: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不是发出不同的声音和语言,而是人能把多维宇宙归纳到平面上成为各种图形符号又能从这些图形符号来理解多维宇宙。人理解无限复杂的宇宙信息,最终依托的是平面,平面再下去就是虚无,人就无能为力。绘画是一种抽象的归纳能力。你能看懂一张照片,就具备这个能力,就一定可以画出来。而你拿着一张照片给狗,狗摆尾巴,是因为你而不是因为照片。
新闻马赛克:教学时你就讲这些吗?
林正碌:教学时我会给农民讲这些理论,但会用通俗的语言,比如“跟着光走”。
新闻马赛克: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哲学的?
林正碌:我从初二开始就研究哲学。一直到35岁也就是2005年那扇窗才打开了,我想通了。
新闻马赛克:你为何2008年才开始画画?
林正碌:被他们说怕了。他们说素描就得学多少多少年。
新闻马赛克:能了解下你其他的人生经历吗?
林正碌:我1990年高中毕业,高考成绩全莆田市倒数第四。我是理科生,高考总分700多分,我考了200多分。我平时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常得高分、再高难的奥数题都做得了,但高考时数学题就做不了,因为需要题海战术。高考作文,题目是《近墨者黑》,我写《近墨者未必黑》,得了零分。
1990年到1993年我到处流浪,想不通自己作为有学问造诣的人凭什么考倒数第四。我去了很多大学,发现大学不是我想要的那样,那些大学教授也不能解答我心中的疑惑。
我回到老家,发现有香港人在我们那里临摹画画,每月可以赚2000元。我想学。他们说得学三年。我又问美术院校毕业的学生,他们说素描就得学五六年。我觉得可怕,就开始卖画、做生意。我1993年到2007年经商,做画框、商品画出口贸易,曾经生意做得非常大,破产几次,非常惨烈。